远山,摆弄着亚热带枝叶林木的风姿,有一种正值年青的活力与朝气。人行走得太快,太快,曾经拥有的东西便显得有些模糊了,也不知它们是否还在,不知灵魂是否还在。
阔别多年的南山,还是旧的模样,虽由温婉江南孕育,低矮丘陵实在称不上大山,但屹立在心中,依然那般威严雄壮。阔别多年的南山,我仍记得我想同父亲溯流而上,到山顶观云,虽是稚嫩的想法,但也裹含着我深深的向往。“云从窗里出”,着实有着诱惑,哄骗着初触诗文的我。
也曾忆得,一路的石岸,溪石错乱,令我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小树叶儿也都上了釉彩,桐花孤芳自赏,白纷纷馥郁郁如雪似霰的花瓣,竟陶醉得投入水中,成了镜中花。落花流水,纯然于世。和着溪流,泠泠如一曲甜沁郁香的琴音,撩动着我的心弦,魂魄为之所动。
也曾忆得,日光洒下,氤氲着水汽,将它分成丝丝缕缕,初夏也有一种温柔。穿过虬枝,茂密的叶,遗落在岩石上,变成块块光斑,把我的影子切割成几片。泰戈尔有言:“你看不见自己,你所看见的只是你的影子。”我才承认人目光的极限短浅。李汉荣在《心说》中讲,人心最为重要,孤独时只有自己的心陪伴,可如今大多数人,只能看见影子,把心早已抛去何方,都不得而知了。
也曾忆得,急切的盼望,遮蔽了我的双眼,使眼前蓁蓁丛林,葳蕤古木逃离我的视线,却赚得一身疲惫。倘若无心观赏,又何曾会有意义。任它“云从窗里出”,也不见得桐花亚于它,只是一心追逐罢了。其实边走边丢心,人的步伐太快,心和灵魂都跟不上。
而今,阔别多年,山依旧,水依旧,大地依旧,慢慢行于山间,不为什么,只为步伐间,心与灵魂切身体悟,如李娟笔下的阿尔泰草原生活,如天堂一般宁静,令人歆羡。
而今,置身于云山之中,岁月恍逝,惊愕还未散尽。我沾染着杂质,灵魂也没有了最初的模样。简媜,迟迟不敢到野外散心,并非无法脱身于繁忙的工作,至今仍忆得她在《流金草丛》中写道:“直到我们跳脱欲望层次,开始懂得深情的依恋,愿意找回自己与自然的亲情。”人与自然的亲情,是至亲至疏。都说落叶归根,入土为安,人本来就来自这云山之间,自有灵魂,从欲望中跳脱出来,看看那被髹白的油桐,随水流而去的桐花,盈盈水眸,青青眉峰,慢慢走,欣赏吧。过快的步伐里,是毫无美感的。丰子恺说:“既然没有净土,不如静心。”而此云山之间,方寸净土,亦可知云山之间,自有灵魂。喧闹之余,心便成了最为重要的。别把心弄丢了,不然就无法达到丰子恺的豁然开朗。
云山之间,自由灵魂。人啊,留片素心,则神凝明智。
教育科学学院应用心理学专业 卢丽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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