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衡师

9月28日 第三版

　　面对农村初中、小学师资力量严重不足和断层，我省开始新尝试：实施初中起点本科层次农村初中教师公费定向培养计划。唯一的“试验田”选定衡阳师范学院。目前，经过层层选拔后的896名新生已到衡阳师院报到，他们和其他大学生最大的区别是——
             从农村来，到农村去
        文/本报记者  易成章  图/本报记者 罗盟

　　按照寻常路径，来自湘西龙山县的女孩姚珂，应该是在3年后考取某所大学。至于将来职业，尚未可知。
　　姚珂今年才15岁，刚刚初中毕业。
　　9月12日，她出现在衡阳师院的校园，成为一名准大学生。如果一切顺利，6年后，她会是一名师范本科毕业生。职业已定——农村初中教师。
　　中考前，班主任老师传达的一项招生政策打破了家人为她初步画好的成长轨迹。
　　“他们觉得我将来应该去当医生，但是我理想的职业是老师，现在可以提前实现，为什么不争取？我自己坚持要报名的。”大学校园的一切都让初来乍到的姚珂感觉新鲜有趣。穿着军训迷彩服，脸上稚气犹存，但言谈间条理清晰。
　　今年6月1日，湖南省教育厅下发文件，在全省首次实施初中起点本科层次农村初中教师公费定向培养计划（以下简称“教师培养计划”）。唯一的“试验田”，选定衡阳师院。
　　准确地说，这是湖南省加强农村教师队伍建设系列计划之一。推出的最重要背景是，农村尤其是偏远乡村的初中、小学老师存在较严重的不足。此前，湖南省已相继进行了小学教师和幼师定向培养，只是起点和最终学历各有不同。
　　多个信息源向记者证实，即便在全国范围内也有，但湖南省初中起点本科层次初中教师培养计划目前是唯一的。

　　带着教师岗位来读书
　　从农村招生，毕业后到农村初中任教，服务期限不少于8年，这些是有合同约束的基本原则

　　9月12日，经过层层选拔后的896名新生到衡阳师院报到。和姚珂一样，他们才刚刚从初中课堂走出来。
　　他们是湖南省教师培养计划的首批学生。“全省计划招生900人，实际报道896人，报道率高达99.6%。”衡阳师院招生与就业指导处处长唐艳说。
　　除了年龄普遍偏小，学制6年，他们和其他大学生的最大区别是：全部来自农村，带着教师岗位来读书，毕业后将回到农村初中任教。这些条款，各县（市）教育局已与学生们在被录取前的合同中一一明确下来。未能履行协议的公费定向师范生，会被要求退还所享受的公费教育费用并缴纳违约金。
根据培养目标需要，招生计划分为普通招生、定向到乡镇任教招生和定向到民族乡招生三类。无论哪一类，从农村招生，毕业后到农村初中任教，服务期限不少于8年是基本原则。后两者稍有不同的是，来源和去向更具体和细化。
　　在文件和方案下发的时候，各相关单位已经没有太多时间进行大规模宣传和详细解读。即便如此，各学校初报名者依然十分踊跃。免费、本科、教师岗位等关键词组合在一起，对农村学生颇具吸引力，家庭贫困者尤甚。
　　姚珂说，仅她毕业的那所初中，初报名者就有100多人。而龙山全县的招生名额仅22个。记者从采访的数名新生处获悉，类似火爆情况在各县都不同程度存在。
全省各地有一些报不上名或错过报名时间的学生家长，把电话打到了衡阳师院招生与就业指导处或其他部门，询问能否直接到师院来报名。唐艳只能表示爱莫能助，“招生名额是各市（州）、县（市）教育局上报，然后省里直接分配的，初选也是各县（市）教育局操作完成，我们只负责进行最终选拔和录取。”无论是培养计划方案，还是报名者众多，都决定了最终录取门槛颇高，竞争激烈。
　　到农村甚至是偏远乡村去当初中老师，在新生们这似乎不算问题。来自农村的他们，对农村的条件和工作环境有一定认识和心理准备。加之，缘于自身职业理想，或父母影响，学生们普遍具有教师职业情怀。
　　“这是好事。‘教师培养计划’的最终目标就是充实农村教师队伍，学生有憧憬、心态正，至少说明计划的开端良好。”衡阳师院专门为实施计划而成立的初等教育学院院长魏书敏评价说。

　　“下不去、留不住”的农村教师
　　乡村教师除缺编严重，还存在教师队伍年龄老化、性别比失衡、整体素质不高等问题

　　湖南省教育厅下发的文件开篇就提及，“切实加强我省农村初中教师队伍建设”。这无疑是对中央相关政策的最好呼应。
　　今年6月，由中央政治局和国务院审议通过，教育部颁布了《乡村教师支持计划（2015-2020）》。
　　系列政策的背后，是农村尤其边远贫困地区乡村教师紧缺和青黄不接。
　　这些情况在衡阳市同样较普遍地存在。衡阳市教育局副局长谭小华概括说，衡阳市60%的中小学分布在农村，农村教师的最大问题是“下不去、留不住”。
　　2013年，衡阳市教育局曾对常宁、衡东、祁东、耒阳、衡阳5个县市的乡村教师缺编情况进行过初步摸底统计。
　　以2009年全国教师编制配备政策计算，每16名初中生和21名小学生需要配备教师一名。上述5个县（市）乡村教师缺编近2000个名额。

　　“如果按照2014年全国最新教师编制配备政策，再加上附加编等情况，缺编数额会更大。”谭小华补充道。
　　在大数字下，还有更多问题不为外界熟知。
　　农村教师队伍结构不合理首当其冲，其中包括年龄结构、学科结构和性别结构。
　　谭小华透露，“农村教师队伍普遍老化，我们初步统计的情况是，乡镇中学50岁以上的老师占了40%，有一些学校甚至没有50岁以下的老师。”
　　“学科结构方面的问题，小学更严重，英、体、美专业化老师少之又少。性别结构问题大家很容易验证，小学阶段90%的老师为女性。”
　　农村教师中，很多是当年民办教师转正而来。“民办教师为农村教育事业是作出过巨大贡献的。但客观而言，这些老师年龄偏大，教学方法传统，知识老化。很多学校的美术、音乐、体育、信息技术等课程没法正常开展。”
　　“相比城市，农村学校条件差，这是短时间内无法抹平的。老师要么不愿意去，有的去了也呆不长，想方设法往城镇调。”谭小华感概，“每年招特聘教师的时候，有些获聘者到学校现场看了后，调头就走。”
　　近年，针对这些问题，中央、省、市都有针对性地采取了应对措施。此次湖南省的教师培养计划和此前已经实施的特岗教师计划，均属有的放矢，解决“下不去”的问题。
　　谭小华介绍，提高农村教师待遇则是为了教师留得住。“教师工资全部由农村财政统发，城乡一碗水端平。另外，农村学校教师还能根据学校不同享受每月40-450元不等的岗位津补贴。职称评定上，衡阳市教育局有自己的政策，农村学校教师可以加分。”

　　培养“卓越”教师
　　公费定向师范生们学制6年，前两年侧重于通识文化课程与教师常规技能训练，后四年侧重于专业知识和专业技能提升

　　“因为是新鲜事物，家长们最担心的是孩子们的未来。”在与记不清人数的家长当面交流沟通后，魏书敏得出结论，“具体而言，就是他们的孩子能不能像高考上来的大学生一样拿到正规文凭，与社会正常接轨。”
　　“这样的疑虑可以理解，毕竟是第一次，但完全没有必要。”魏书敏透露，计划早在2013年就开始酝酿，衡阳师院也进行了多次调研，广泛听取了初中一线校长、教师和教育专家们的意见。
　　湖南省教师培养计划选择由衡阳师院执行，并非偶然。按照湖南省的高校规划和定位，湖南师大、衡阳师院以及湖南第一师范学院，分别是省内高中、初中以及小学和幼儿园老师的主要“出产地”。显然，衡阳师院在初中教师培养方面不仅经验丰富，而且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承担培养工作的衡阳师院可谓煞费苦心。除了专门成立初等教育学院，在师资选择上也可见一斑：68名老师全是学校精心挑选出来的优秀教师，其中大部分曾有中职或中学教学经验。
　　魏书敏直言，他们执行的“教师培养计划”指向性很强，就是培养“未来相关学科卓越的初中教师”。
　　按照已经敲定的模式，学生们的学制6年， “六年一贯”、“二四分段”。
　　“简单讲，前两年侧重于打基础，学习公共文化，和教师教育基础课程；后四年分专业，同时注重学科专业技能培养。”
　　但公费定向师范生们并非一劳永逸，可以在6年中毫无挑战性地拿到本科文凭。两年后，他们就会面临最大的一道槛：参加普通高校对口招生考试。成绩达标者，继续向本科毕业证书迈进；不达标者，只能获得中职学历，同时协议终止，另谋出路。“我们希望，从这里走出的毕业生，都能成为优秀的专业化教师。不仅仅是知识和技能方面专业丰富，更应该充满教师职业情怀。”魏书敏最后道。